English

“国”是“锁”不住的

1999-04-28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说到游记,一定想到马可波罗;而“天朝上国”的华夏子民中,能像徐霞客那样走走祖国山河大地的也不会很多,更不要说走出“闭关锁国”到世界去逛逛了。但是,“国”总是“锁”不住的,“睁眼看世界”总是历史大潮,因此走出国门甚至到欧美各地的人还是不断的,只是相对留下的记录不够多。这么一来,早期记载外部世界的游记也就很难得了,非“因公出差”的民间旅游所见所闻更是珍贵。

清人樊守义(1682-1753年)的《身见录》(约1720年)被认为是最早的欧美游记,其实不然。至少1688年张鹏翮的《奉使俄罗斯日记》和钱良择的《出塞纪略》,就是中国人旅欧的更早日记,可惜两者都没有留下对俄罗斯的详细记录。大概要到后来才补上这样的遗憾。比如1712年图理琛(1667-1740年)抚慰蒙古土尔扈特部,途经西伯利亚、伊尔库次克等地,行程四万余里,历时三年。归国后受康熙帝嘉奖,用满、汉两种文字写成《异域录》,记载俄国风土人情、宗教习俗等等见闻,后被译成法、德、英、俄四国文字。曹廷杰(1850-1916年)的《西伯利东偏纪要》,是他1885年奉使游俄历时四月余,把游历见闻收入《游俄日记》,精选出一部分上呈朝廷而成,对国人认识俄罗斯有用,可比前边那两本日记为时已晚近200年了。

无疑篇幅不长的《身见录》对了解当时世界有较大价值。作者樊守义(后来叫Louis Fan)是山西的一个青年教徒,有研究认为是在1707年他25岁那一年,跟随法国人艾若瑟去了罗马的(顾农:《最早的欧美游记》,载《出版广角》98-3)。不过,据意大利马西尼(F.Masini)教授《现代汉语语汇的形成》一书的考证,他是跟随意大利耶稣会士Francesco Provana(1682-1720年)去了欧洲。他们1709年1月14日离开澳门,途经南美洲,次年到达欧洲。1709年12月15日,樊在罗马当了见习修士。十年之后,他与F.Provana一起回中国。1720年7月12日他们到达广州,10月12日樊守义荣幸地拜见了康熙皇帝,禀报了他的旅行情况。《身见录》是为王公大臣们了解西洋而写的,在《自序》中,作者说是“耳闻而目有未睹者,我姑弗道;……余始以十余年之浪迹,一一追思,恍如昨见。”所以文献价值很高,马西尼称它“可能是中国人最早用汉文写的关于南美洲和西欧的游记之一。”这本游记记述了巴西、葡萄牙和意大利等地的风情见闻,尤其描绘了罗马圣彼德大教堂以及那不勒斯的一些“圣迹”。其中还有一些精彩场面的记录,比如葡萄牙国王的寿诞,樊守义还亲去祝贺,看到群臣只是向国王三鞠躬,然后走到跟前吻国王的手,或者应答一下或者退席,这比起中国皇宫的盛大排场要简单多了,而且百姓可以接近国王不像中国皇帝那么威严敬惧。再如,记述巴西的坚船利炮、丰富物产和大量藏书,远非当时“天朝”君臣以为的“蛮夷之邦”。书中提到了许多地名以及事物名称等等,全是用音译词,这对研究语言学也很有意义。此书当时没有付梓,手稿今存罗马国立图书馆,本世纪30年代有中国学者拍照片回国才被注意。后来,被方豪先生发现,收入其《中西交通史》中(台北1983年版;长沙岳麓书社1987年收入“旧籍新刊”重排本,第855-862页)。

再一本值得提及的是海员谢清高(1765-1821年)口述、杨炳南整理的《海录》。谢18岁(1783年)起就跟随外轮出洋,在各地漂泊了14年,到过许多国家、岛屿等,耳闻目睹了当地的风土人情。回国后,他居澳门以翻译为生。为了使见闻流传于世,逐条述记其所言并整理编著成书。全书分为三类:一是大陆沿海各国,从越南到印度西北岸;二是南海诸岛;三是欧、美、非三洲诸地方。此书用广东语译西洋土话,问题不少,但是近代较早的欧美游记,特别是把一些地方的风俗习惯、机构设置等等外语单词用汉语音译来记录,如葡萄牙国王被称为“哩”(rei),王储为“黎番爹”(I’in?fante)等等,对于研究语言学有参考价值。现有《小方壶斋舆地丛钞》和《丛书集成》等本子,其他游记也有收入其中的。

其实,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华古国还是很想知道“外面的世界”的,无论百姓还是朝廷。应当看到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有设法了解外国的努力,一部“二十四史”中许多都设有《外国传》之类的撰述。至于游记,早在东晋就有释法显著《佛国记》(约416年),记述他从长安西行到过34国(主要是亚洲,如古印度、尼泊尔等)的海外闻见录。元代汪大渊(约1311-?)在不迟于1349年写了《岛夷志略》,记其所到阿拉伯和东非、南海诸岛及印度洋各国的情况。在古代历史、地理、民族、交通等等门类的文献中,也可以找出许多珍藏的材料,汉代以来的许多关系西域的书可能会涉及到欧洲。另外,“郑和七下西洋”等等,无论动机目的何在,客观上是有利于中国了解世界的,其足迹已逾出洲界。明人巩珍的《西洋番国志》(1434年)就是他随郑和下西洋历时三年的海外见闻录。他负责通事转译,记录各国风土民俗,归国后撰成此书,与《瀛涯胜览》、《星槎胜览》等并为“下西洋”的最初史料,但还未到欧美。这些是“官差”游历,有强大的政府作为后盾。入清以后,朝廷的“对外窗口”被迫也好主动也罢,时不时得打开,而且还得开得更远些。像志刚的《初使泰西记》,是他1867年12月奉使赴英、美、德、法、俄、意、丹麦、瑞典、荷兰等国之记录,有“记”和“纪要”两种本子流行。郭嵩焘(1818-1891年)1876年10月至12月出使西班牙、葡萄牙、英、法等十余国,回来写了《使西纪程》。曾纪泽(1839-1890年)在1878年7月至1886年9月出使英、法、俄等国,写了《使西日记》记录见闻、谈判及考求西方政事、风俗之心得等。还有戴鸿慈的《出使九国日记》、薛福成的《出使四国日记》等等。再是张德彝(1847-1918年)1866年随赫德等出使游历欧洲,1868年随蒲安臣使团赴欧美,至1902年任出使英国大臣,共8次出国广泛接触西方社会文化,写了许多介绍外国的书,如《随使法国记》等对认识近代世界很有帮助。再如1887年傅云龙奉命出使日本、美国、秘鲁、巴西、加拿大等国,写了好几本《游历图经》,现在《纂喜庐丛书》中有存。总之,文献中哪本算记录欧美最早的游记,恐怕还得再考证。

手机光明网

光明网版权所有

光明日报社概况 | 关于光明网 | 报网动态 | 联系我们 | 法律声明 | 光明网邮箱 | 网站地图

光明网版权所有